〈有人〉

劉宜芬

有人在路上迷失方向，巧遇一隻總是面帶微笑的快樂貓。他問快樂貓：「你可以告訴我，我該走哪條路嗎？」快樂貓回答：「這得看你想往哪裡去？」「我並不太確定該往哪裡去。」他說。 

有人總是在街上，看著路上的其他人，卻從來沒有注意過房子的空門框。有人喜歡與他們獨處，從不想認識自己。有人回到自己的房子，沒有打開燈。他不想被看著，獨自坐在黑暗中。有人盲目般地需要別人，忘記打開房子裡的光。有人房子裡有光，但是不希望他們來，消失在他的想法裡。有人在黑暗中尋找屋子的光源，但他看不見。有人打開曾經是盾牌的門，遺棄了屋子，從不曾回去。有人走進去，小心翼翼留住一點東西，當他最後開窗的那一剎那，就是回家了。

狹窄、酸臭、棄置、禁止、上鎖、窗戶玻璃碎片、鐵架、背叛離棄、貧民窟、醜陋、收容所、重罪法院、毒窟……..只是從一個地方過渡到一個地方，這天晚些時候還會發生什麼？如果一切都沒有像你想的那樣，轉身後長長的語詞會更好嗎？

過去在哪個地方斷裂了？現在感覺有些縫隙，有時還能察覺到哪裡卡住？他常感覺到別人沒有的感覺，讓虛無飄渺的事物有個居所和名字。當他述說鑿開自己，思想撞過來又撞過去，被緊追不捨，也許不必然回頭變成一根鹽柱，仍然消失在房子裡。每個人內心好像都住著有人，審視著自己各種正常和反常的行為，和自己一起感到害怕。很難說有權認定誰是瘋的，誰不是。